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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祥出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見聞--葛雲龍

七七事變後,馮玉樣將軍被任命爲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那時我在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部任中將參議,始終追隨著他。關于這壹段曆史經過,就個人當時所見所聞,回憶如下:
壹  堅持抗曰,衆望所掃
  馮玉祥將軍早在壹九三三年就組織察哈爾民衆抗日同盟軍,堅持抗日,多次向蔣介石提出個人的主張和建議。他曾公開地向朋友們說:  “我在中央見到的即說,當局未必全聽,  亦未必不聽,我爲我的責任,不能不說。”七月下旬,北方軍事正吃緊之時,馮關心宋哲元第二十九軍的作戰,曾致蔣壹函雲:  “國家多難之時,凡想到的,見到的不敢不說。若有所隱,則對國爲不忠,對友爲不誠。茲本舉爾所知之義,分陳于下;  (壹)北平、保定等處防空器械應提前發給。  (二)平、津、保三處之軍械彈藥應早日發給,並特別補充。  (三)黃村至永定門之鐵路再補壹條,可避免豐台之擾亂。  (四)長辛店以南至大灰場到門頭溝應速補修鐵路壹條。”其時,宋哲元、韓複榘向南京請俯、請械等事,多分電馮請予促成,馮均愛護關懷備至。
    當時,京滬發生壹個謠言,盛傳在中央會議上,蔣介石不主戰,馮玉祥堅決要抗戰,爭執不過,乃拔出手槍,憤欲自戕。對此,馮壹再辟謠,但從中可以看到人民渴望抗日的心情和對馮寄予希望。的確,在人們的意願和推測之中,莫不認爲,指揮北方軍事,統率西北軍抗日,馮是壹位最理想、最可能的將領。所以,每日刊馮的陵園寓所訪問者踵迹相接。有壹天,  楊伯竣來訪,間北方戰況。馮說:  ”北方謠傳我已赴保定,此不過壹般人之想象。”又有壹次,鄒魯訪馮說:  ”既然要抗,北方軍隊應由您指揮才好。”馮說;  “北方軍隊複雜,總以蔣先生爲宜。”鄒說:“現在大家已下定決心了,非您莫屬。”當時由馮主持北方軍事的呼聲實有水到渠成之勢。但壹九三七年八月上旬,南京政府忽命馮玉祥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出兼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這不能不說是南轅北轍的決定。
    斯時,第三戰區的轄區是京滬線周圍。初期主要人事配備是;司令長官馮玉祥,參謀長鹿鍾麟,第九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在京滬線,第八集團軍總司令張發奎,在滬杭線。

抉獻身于國難,幾遭敵機襲擊
    八月九日以後,淞滬局勢日益緊張。張治中電賀馮玉祥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並歡迎他早日履新。馮複電除表示欽佩張之GM功業及學識外,有“此後共在壹區,抗敵救國,互相策勉,尤願壹致在大元帥領導之下,犧牲小我,而謀民族複興”等語。馮痛心國難,憂憤日深,決心不惜爲國犧牲,寫下遺囑七條,留給家中。八壹三淞滬戰起,馮于八月十五日由京率部分員兵進駐無錫。未幾,據報白溝堡方面日艦及商輪百余艘企圖登陸,仍欲演壹二八的故伎。馮立即通知各警戒區域有關部隊,令其注意防範。又聞日軍在淞滬地區向我軍猛烈進攻,馮極憤慨,決定親往視察。
    十六日,馮帶長官部少數幕僚及隨從人員赴南翔前線,十時許到昆山即聞炮聲隆隆,震動大地。馮精神奮發地向左右說:  ‘我年來奔走抗日工作,今日始聽到我民族的怒吼聲,何等痛快!”旋有敵機來襲,飛行很低,馮與左右分避樹下,敵機去後,複乘
車前進。甫出街,又有敵機二架疾飛而來,在上空盤旋不已。馮與左右下車避在壹所茅屋裏,只聽到機聲軋軋,震動屋壁。馮態度自若地安慰左右說: “當戰事初起,我即抱定犧牲決心。現雖處危險環境,心情轉覺舒暢。”敵機在周圍投彈十余枚而去。馮于硝煙彌漫中冒險前進,行不多遠,敵機又至。馮與左右至壹瓜田裏暫避。敵機飛行甚低,機上的人和槍都清晰可辨,盤旋了幾分鍾後逸去,馮等始乘車前進。行不久,張洽中、張發奎、楊虎等來迎接。馮與張等同到壹個小村裏敘談。馮說:  “諸君爲國拼命,至堪嘉尚,我故親冒矢石到前方來看看諸君。”張治中說:“副委員長公忠爲國,我們素所欽佩,決竭誠聽副委員長指揮。”
張發奎亦在圖上將部署情形報告,並說虹口彙山碼頭之敵大舉反攻,我警察總隊不支,第八十七師正增援中。當即決定將戴民權壹師歸張發奎指揮,錢塘河以北地區歸張負責,以南地區歸劉建緒負責。是日下午,馮始揣返蘇州,剛進街,有六架敵機來襲,大肆轟炸。馮等壹行避于樹下,敵機久不去,似有所察。馮不顧壹切,命左右驅車前進,敵機跟蹤而來,低飛幾擦樹梢,勢極危殆。馮在車中從容不迫地對左右說;  “敵機如果投彈,  自難幸免,我當高呼中華民國萬歲的口號,雖以身殉,必留逮壯麗的口號作爲我民族祈求解放的最後呼聲。”幸天色漸晚,敵機遂去,其時,各處漢奸話動頻繁,馮的行動當然是壹個顯著的目標。這壹天四次遇到敵機來襲,均極危險。後來馮很不安地對當地官員說:  ”我對不起蘇州老百姓,敵人因我在這裏,屢來轟炸,”
    十七日,馮玉祥乘汽車往嘉興視察,抵雙橋站,张发奎來迎接。相見之下,張陳述兩事:壹是前方事權不統壹,恐誤大事,深爲憂憋,二是所部缺乏炮兵,如敵登陸,非至近距離則無法射擊。其實說到前方的事權問題,馮何嘗不具同感,不過現在他以戰區司令長官的身份替部屬說話,謀求解決,那還是可以的。當時,馮答應張壹定向蔣介石商量,分別予以調整和補充。後來,張的要求均得以如願,曾向馮表示感謝。是日夜間,  馮回到無錫,始知下午三時許曾有敵機四架來襲,炸彈皆落于距馮住處二華裏之小山上,山下的長壽橋被炸壞。當我去察看時,有數百尾被炸死的魚漂浮于水面上。
    不久,馮得南京電話,說蔣介石己派陳誠爲第十五集團軍總司令,參加第三戰區作戰。馮在華藏寺召集隨員說話,發表此項稍息,並對陳誠用好的言詞介紹了壹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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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員長親臨前線,馮玉祥爲部屬解難
    二十五日午後,委員長忽然來電話,約馮于當夜九時在南翔會晤。馮于四時許乘汽車前往,過靈岩時大雨傾盆,仍冒雨前進。九時趕到南翔附近徐公橋,委員長攜宋美齡,顧祝同、陳誠、錢大鈎等已在先。移時,張治中及各師長亦陸續來到。當即舉行會議,首由各師報告戰況,接著張治中亦縷陳各方面情形。委員長在聽取各人彙報之後,目光向場內打量了壹下,加以講評說:  “綜觀近日之成況,我軍傷亡奇重。戰爭固不能免于傷亡,然指揮失當,致增傷亡,犧牲殊無價值。我軍缺點在于攻擊實施之先,未能充分考慮,率農從事,犧牲遂大。今後應悉心研究,  當攻則攻,當避則避。其次是炮兵分割使用,不能發揮威力,此點宜急改正。’夜半散會,馮回無錫錦園。
   
二十六日上午,馮玉祥攜帶幕僚多人在錦園湖濱柳蔭下欣賞大自然景色,其時軍事委員會參謀本部次長熊斌(馮的老幕僚)亦在座。馮興趣盎然地和大家閑話。他說:  ‘我們只要能抗日,不必軍隊壹定要聽我的指揮。我們只要能救國,不必壹定自己處很高的地位。此間軍隊,我都不甚熟悉。若必處處聽我指揮,必致敗了大事。故蔣先生親臨指揮時,時而嘲罵,時而激動,無不如意。這是曆史關系,決非編組的形式所能制約的。所以我前見二張(張治中、張發奎)時,曾向他們說,妳們有什麽意見和困難,我可設法,我有什麽意見就隨時說給妳們。必須這樣處置,才算得體。現在我們的目的是怎樣戰勝敵人,怎樣使國家轉危爲安,怎樣使民衆出諸水火。至于斤斤惟名義權位計者,應該引以
爲恥。’會後,有人說:  “這兩天先生(僚屬稱馮爲先生)像有什麽感觸似的。”
  是日傍晚,委員長由南京來電話請馮談話。委員長說:  “前方的將領都太年輕,勇敢有余,經驗不足,望大哥多多指教,不要客氣。”馮答:  “決不客氣。曾記得日俄戰爭的時候,日本的大將乃木將所有的指揮計劃的重要事務都委之于他的參謀長,自己卻每天騎自行車和打獵。別人問他,妳的任務是什麽,怎麽這樣消閑?乃術說,我的任務有二,壹是騎自行車和打獵,二是等著死啊!現在我們前方的各將領都是有血性、有良心、勇敢善戰的GM青年。他們在前方拼命,流血,我在後頭的任務也正和乃木大將相同,壹是騎自行車和作幾首歪詩,再壹個就是等死罷了。’委員長說;  “大哥,無論如何,您不要客氣,請盡量多加指導。”馮說:  “當然的,我見到的就說,決不客氣,請您放心吧!”
馮雖以乃木大將的閑適生活自況,仍席不暇暖地出入前線各陣地。除給各指揮官壹些指示外,並頒布破壞敢坦克車戰法。(壹)在屋中布置炮位,俟坦克車過時,擊其側面。  (二)用麻袋包地雷,俟坦克車過時轟炸之。(三)用長短鐵軌埋插地下,作參差不齊狀,使坦克車易于顛覆,甚至不能通過。  (四)用松香等易燃的藥劑投擲車身,令其發火以燃之。此外,又擬訂構築工事的壹些辦法,決定戰壕須有四丈寬,二丈深,每隔二十裏築壹道,前後設置假陣地。本區第二,第三防線之構築皆參照進行,並叫我到蘇州協助構築工事。適南京大本營的德國顧問法肯豪森來訪馮,對壹般軍事部署設施多所建議。他的意思處處要標榜現代化以與日本較量。馮說;  ”中國是壹個落後的國家,工業趕不上日本,因此戰術等項應不同于敵人。如在喜峰口作戰,第二十九軍的大刀也能特別奏效。’法肯豪森又說,妳親自來前線,未免太危險了。馮說,我出入于前線,常以危險爲娛樂。
    的確,馮玉祥將軍常不避艱險,奔走前沿。因此飽了解情況,對戰爭中出現的問題能結合實際,提出可行的辦法,加以解決。如給養方面,采用以煮餅爲主,耐久適用,精神教育方面,頒發了《對日本作戰特別辦法》,作戰方面,提出對日軍陣地破壞辦法,以及給各指揮官其他壹些臨時措施和指示,在當時都能行之有效,爲各方所樂于接受。同時,前方將士激于民族義憤,莫不英勇作戰,如張治中部攻擊楊樹浦,張發奎部肅清浦東敵人,均打得有聲有色。再說到群衆支持的熱烈,亦屬空前,各界愛國人士赴前線慰勞官兵者常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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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誠相見,痛陳利害
  當時關心國家民族並對馮玉祥寄予厚望者頗不乏人。九月八日,郭沫若來訪,贊馮爲中國的興登堡,並問馮有什麽事需要他傲。馮說:  “先生有壹枝生花的筆就夠了。”郭說:  “我有兩事爲我的日課,其壹爲吃飯,其二爲寫文章。”馮說:  “我也有兩件事,妳曉得嗎?”郭說不知,馮說:  “其壹待日本人之殺我,其二即用我的禿筆柞幾首罵日本人的詩。”言畢相視而笑。
  未幾,徐謙、李濟深、柏文蔚等來訪,傾談之下,他們以委員長對孫科尚抱成見,其他可知,因而對大局前途表示憂慮。據聞,徐等回京後,向委員長痛陳利害,認爲國難當頭,各方非精誠團結不足以救亡,應該人盡其才,才盡其用,建議馮到北方主持軍事。適馬廠失守,北方局勢劇烈變化,這就促成了馮玉祥由第三戰區司令長官調任第六戰區司令長官的新命。九月十二日,馮玉祥由錦園回到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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